在当今的文化娱乐产业中,文学IP影视化改编无疑占据了重要地位。从《平凡的世界》到《人世间》,从《三体》到《繁花》,一系列改编自文学作品的影视剧作品不仅赢得了观众的广泛认可,更是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。
然而,随着越来越多的文学作品被搬上银幕,这一领域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。正如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梁晓声所指出的,优秀IP的数量是有限的,而当前的影视化改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如何进行文学IP的再生性开掘和利用,如何选择具有潜力的IP,以及如何解决作品播出的滞后性,成为行业内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在日前举办的中国广播电视精品创作大会上,作家、编剧、平台等齐聚一堂,找寻从文学通向影视大门的钥匙。
梁晓声:优秀IP资源有限,当下已到瓶颈期
文学的影视化改编有很多种,有人形容这条道路是桥梁,有人说它可能更像是一堵墙,其实更多的人会把它当作一扇门,但开门的钥匙在哪?
从《大江大河》《山海情》《人世间》到《山花烂漫时》《我的阿勒泰》,过去几年文学作品影视化改编不乏优秀之作,对影视改编来说,优秀的IP是一切的基石。
何为优秀的IP?
爱奇艺高级副总裁、资深制作人、迷雾剧场总制片人戴莹认为,适合影视化的优秀文学在改编之前,用户已经对作品产生非常强的认知,同时也对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。
但高人气IP的价值并非在于粉丝和人气,阅文集团总编辑、副总裁杨晨解释称,真正的价值在于,因为有粉丝喜欢,证明这些书、这些故事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好故事,好故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。
但优秀的IP资源并非取之不竭,近年来,随着文学IP影视化改编的火热,市场上的优秀IP资源逐渐变得稀缺。许多经典和热门文学作品已被反复挖掘,难以再给观众带来新鲜感。
“IP是恒产,必然用多剩少,当优秀之作渐多,丰富性逐渐收窄,我认为目前已到了瓶颈期,如何进行再生性的开掘、利用,尚需拭目以待。”梁晓声说,“当前电视剧的主创能够在几乎同质化的当代生活,几乎千篇一律的当代人的日常,几乎无关生死的喜怒哀乐、酸甜苦辣中,完成一部堪称优秀的现实题材电视剧,实在是很难得。”
IP并非改编成功的唯一决定性因素,再生性的挖掘需要从现有IP的基础上再创造,因此IP的可改编性是另一个关键。
腾讯视频影视内容制作部副总经理李尔云从平台角度分析认为,头部全民向的IP并不多,但是平台需要满足多元化的用户需求,因此许多中尾部但具备商业价值的IP也会进入平台视野,“但就算是沙县小吃,我们也希望它是有品质的精品”。
李尔云认为,编剧和导演作为项目核心人员,对项目有独一无二的表达和审美体系,“这种表达和审美体系一定是附加在这个IP价值本身以外的东西。如果选对做好就是1+1>2,如果不对就是纯靠IP‘吸血’,当这个IP不再流行了,整个项目就会失败。”
IP“过时”了怎么办?抓住变与不变
从文字到视频,从纸张到屏幕,文学IP改编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甚至难度要远远大于重新创作。“剧本不仅仅是打印出来或者发表在杂志,而要被完成(后)呈现于大屏幕或者小屏幕,那是一个团队的合作,对编剧来说要求更高。”梁晓声说。
《我的前半生》《繁花》的编剧秦雯则表示,“改章难于造篇就在于改要兼顾两头,既不能脱离原文,又要有新的表达。读小说的人和看影视剧的人可能是同一批人,但也可能是不同的人,所以这两者分开单独地去赏析的时候,他们是独立的,(小说、影视剧)应该各自让读者、观众感受到它们的艺术价值,而当两者互通去欣赏的时候,(小说、影视剧)又能让读者、观众感受到它们的相互关照和承接,这在我看来是一次合格的改编”。
IP的可改编性一定是具备创新性和当下性的。满足当下社会情绪、引发共鸣,已经成为如今内容创作的核心。
电视剧从制作到上线周期较长,对于非头部IP可能会面临“过时”的问题,更何况当下长剧还要面对快速制作的微短剧的竞争。如何通过改编让IP焕发新生机,是当下编剧改编时的痛点。
在李尔云看来,观众既有当下的情绪也有长久不变的情绪,比如《春色寄情人》满足的是返乡的情绪,《玫瑰的故事》满足的是女性观众一直以来没有变过的对极致情感的需求。
戴莹也表示,文学IP改编有时候“新就是旧、旧就是新”。她以《人世间》为例,指出尽管有些题材看上去很旧,但基本的人物情感关系是一样的。因此,在改编时能够给观众提供巨大的共鸣空间。
“尽管个性化的内容在增加,但有些东西是始终不会变的。比如亲情、友情、爱情,以及中国人骨子里的侠义精神,创作中把握变与不变,把它作为‘筋骨’和‘血肉’进行很好的结合,可能才会创造出真正(能)经受住市场考验的好作品。”杨晨说。
文学IP的影视化改编,虽然面临着诸多困境,但也孕育着无限可能。正如秦雯所说:“文学和影视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流,虽然流向相同,但在各自的河道中展现出不同的风景,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艺术的多样性和创造力的无穷魅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