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时节，金黄色的银杏大道成了市民赏秋拍照的好去处。但也有市民发现，掉下来被踩踏碾压，散发着臭味的银杏果有点“煞风景”。眼睛想看美景，但鼻子不想受罪，有两全的方法吗？新京报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。

银杏果被压扁，散发“臭脚丫味”

近日，市民郭先生在行至芳城路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。他发现，由于掉落的银杏果和银杏叶被吹到人行道和车行道上，经来往行人和车辆反复踩踏碾压，部分已经粘在了马路上。臭味正是来源于这些被压扁的银杏果。“另外，银杏叶挺滑的，尤其是被踩踏后，老人和孩子走到这里可得留神。”

芳城路，路面上的银杏叶和银杏果被来往车辆碾碎。市民郭先生供图

市民李女士常在朝阳区兴隆公园跑步。深秋，银杏叶已变成金黄色，带来了很美的视觉享受，但总有几段路充斥着银杏果的臭味。“跑到那些地方时，体验感大打折扣，本来非常美好的氛围，被这气味冲散了。”

记者在兴隆公园看到，银杏林的地面上除了厚厚的银杏叶，还散落着部分已经腐烂的银杏果，有一段路的气味格外重。记者看到，除了地上的银杏果，附近一棵银杏树上的树叶已近乎掉光，树枝上缀满了有些干瘪的银杏果。

此外，市民张女士也向记者反映，最近乘坐公交车时闻到了臭烘烘的味道，发现是隔壁座位的老人拿着一袋捡拾的银杏果。

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副教授朱毅告诉记者，银杏种子的外种皮中含有丁酸等脂肪酸，丁酸闻起来有一股腐臭的味道，类似臭脚丫的味道。完整的银杏果不会散发气味，但银杏果落地破损后会氧化，于是散发出了腐烂的臭味。不过，这个气味并不会对人造成影响。银杏果就是种子，其散发臭味也是一种“自我保护机制”，可以防止被动物食用，从而增强繁殖能力。

兴隆公园一棵银杏雌株上挂满了银杏果。新京报记者 张璐 摄

推荐种植银杏雄株，但树木早期难辨雌雄

银杏树形优美，树叶呈扇形，秋季变成黄色，是常见的庭园树和行道树。银杏树分为雌株和雄株，雄株不结果，臭味来源于雌株所结的银杏果。既然雄株不结果，那么在城市绿化中，可以只选用银杏雄株吗？

“我们推荐种植雄株。雌株不仅银杏果有臭味，而且由于结果量大，消耗养分，所以容易出现焦叶的情况。”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树木医学团队首席专家孙宏彦说，夏季，银杏叶本应是绿色的，但有些银杏树生长环境一般，树叶边缘会出现焦黄色，并慢慢向整片树叶蔓延，看起来不美观。没等到秋季，树叶就会提前脱落，失去观赏价值。出现焦叶的银杏树大多为雌株，这种生理性病害也是让园林绿化行业比较头疼的问题。

据她介绍，早期城市绿化没有关注到雌雄株的问题。近年来，城市园林绿化会有意识地挑选雄株种植，不过，早期辨别雌雄株仍是一个问题。

银杏需要长到一定树龄之后，才能通过是否结果分辨雌雄株，但等待银杏结果可能需要十年、八年。另一方面，行道中不易移栽太大规格的银杏。“树木从苗圃中栽到城市里后，有一段适应期，被称为缓苗期。这段时间，树木的长势不会很旺盛，大树的缓苗期更长，不利于银杏的后期生长和恢复。”

科研人员也凭经验总结出了分辨方法。孙宏彦说，相比银杏雄株，雌株树枝侧枝的开张角度更大，也就是枝条向上的夹角更大，这是雌株为了将来好授粉而自然发育的。不过这种分辨方法无法达到100%的准确率，会有一些误差。

她说，近年来，有科研院所研发了辨别银杏雌雄株的基因检测技术，把银杏小苗的树叶拿到实验室检测，就能判断其性别。不过由于成本较高，大规模推广并不现实。

一棵银杏雌株出现了焦叶，叶子边缘变成焦黄色。孙宏彦供图

银杏“示范道路”落地，适时喷水可减少结果量

孙宏彦说，对于已经栽植的银杏雌株，没有必要大量替换成雄株。因为银杏本身是长寿树种，“替换的话，新栽的银杏长到原来银杏的大小和规格，需要很长时间。”

当务之急是解决现有银杏的焦叶和落果问题。其中，解决焦叶问题，需要改善银杏的生长环境和养护技术。2023年春季，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在朝阳区十八里店建了一条银杏“示范道路”。

孙宏彦说，作为城市中的行道树，银杏的生长环境并不广阔。为保证人行道的稳定性和承重性，树池外围采用的是无机土层，土被压得很实，水和空气透不过去，根系无法扩展，只能被局限在树池中，就好像把大树栽种在小花盆中。

在“示范道路”上，科研人员采用结构土技术，调整了树池周围土壤垫层结构，创造适合根系生长的空间和土壤环境。他们还配套了相应的栽植技术和苗源把控技术，挑选树龄合适的银杏雄株。“我们根据经验挑选，预计80%以上都是雄株，最近两个秋季，所有的银杏树都没有结果，可能由于树龄不够，也可能我们选的绝大部分树苗确实都是雄株。”

另一方面，科研团队也致力于减少银杏雌株的结果量。孙宏彦介绍，春天给雌株喷药可以降低果量，但这并非最优选择。“我最近在西城几个院区做实验，发现了一种简单有效的办法，就是开春在银杏授粉的一周中，对树冠喷水，减少雄株花粉的产生和传播，同时降低雌株授粉的概率。现在看来，效果比较明显。”

她认为，及时清理银杏果，也可以防止臭味产生。“银杏果被踩烂了，味道才会散发出来，可以在它们没有破损之前及时清扫。”另外，可以趁其快要落果时，通过震动方法促进其集中掉落，方便人为收集。

针对郭先生反映的芳城路上银杏果被碾压发臭的问题，记者联系了丰台区方庄街道城市管理科和东铁匠营环卫所。工作人员表示，环卫工人每天都在清扫人行道和马路上的落叶和落果，但由于秋季落叶和落果量非常大，可能会出现来不及清扫的情况，街道和环卫所接到反映后，会立即派人前往现场清扫处理，并对粘在马路上的银杏果进行冲刷，以减少异味产生。

兴隆公园工作人员也向记者表示，公园没有缓扫落叶的计划，每天上午、下午都会清扫人行道上的落叶和落果，同时尽量不让它们在林地里自然腐烂。

对于市民郭先生反映的银杏叶比较滑的问题，孙宏彦说，目前多地开展“落叶缓扫”环卫保洁作业模式，只清扫人员通行区域落叶，最大限度留住秋日美景。很多市民也觉得，漫步在银杏落叶上非常浪漫。“不过，银杏叶表面有一层革质，确实比较光滑，行人要注意滑倒，如果在下雨天，还是建议尽快清扫。”

■提示：银杏果食用不当会中毒

虽然银杏果破损时散发臭味，但其又称白果，有药用价值，所以每到秋天，都会有一些老人蹲在小区或者公园的银杏树下捡拾白果，打算食用。银杏果可以随便吃吗？

朱毅介绍，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，白果熟食能温肺益气、定喘嗽、缩小便、止白浊。20世纪60年代中期，德国科学家发现，银杏叶中有治疗动脉硬化、高血压等疾病的药效成分。但银杏果处理不当或者吃多了，确实会导致中毒。

首先，过敏体质的人剥银杏种子时，外种皮包含的物质可能导致皮肤过敏，所以最好戴手套。“吃银杏果会不会中毒，也取决于吃了多少、食用方式（生或熟）、食用者年龄和个人体质等。”她说，银杏果中含的毒素能溶于水，但不耐热，遇热毒性下降，所以不能生吃。另外，幼童和体弱者不宜吃，普通人也不宜多吃。市面上售卖的正规银杏茶和银杏果等，都符合国家标准，可以适量服用。

新京报记者 张璐